九、-《旧梦·寄余生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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过去程怀瑾还在老家时,家里是做小生意的,后来小生意破产,父母变卖了所有东西,把欠人的货款全部偿清,并且教导他,怀瑾,记住,做人万万不可欠债。
这个教诲,他终生信奉。
来到上海后虹口枪战前的程怀瑾,人生可以分为两段,一段是还沈相思的债,一段是还陆先生的债。
沈相思和周平是多么天真哪,他们当真以为,只要自己洁身自好,这个光怪陆离的大世界就不能拿他们怎样,他们以此为傲,那么便让他们骄傲吧。不要让他们知道,大世界游乐场里的每一个登徒浪子都是由他暗地里打发掉的,包括那次叶老板的绑架,都是由他出面求义父出手。
每次,义父都说:“怀瑾,咱们帮派中人有帮派中人的规矩,帮人不是不可以,但不能白帮哪。”
他于是每次只好咬牙叩头:“义父放心,您的大恩大德,我必当粉身碎骨报答,为您做牛做马,甘当驱使。”
曾经周平问他为什么堂堂一个大男人还不如沈相思有骨气?他回答说,我和她不一样。
他只回答了一半,另一半答案他咽进了心里。
我和她不一样,我没有一个程怀瑾可以倚仗。
就这样,一次次地,去读书的时间无限后延,直到义父死,他以为,在帮派中沉沦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。
可是偏偏来了樱花国人,偏偏义父一生的事业成了樱花国人的武器。
程怀瑾了解自己的义父是怎样一种人,他坏,欺压起普通老百姓来坏的出水,他的财富和帝国建立在无数人的痛苦之上,但是,哪怕让他家财散尽,他也是不会愿做汉奸的。
新帮主从樱花国茶室出来的那一夜,程怀瑾在台灯下坐了一夜,最后,他拿起笔,深深地划掉了笔记本上的圣约翰大学。
在那一夜,他已经决定了要用自己的血,来洗义父身上的汉奸污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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